成都宝光寺(南怀瑾老师:成都宝光寺的奇闻)

成都宝光寺

再告诉大家一个故事,当年我们学禅宗的时候,离四川成都三四十里,有个县叫新都,当地有个名胜桂湖,“荷花千朵桂千株”,尤其秋天,我觉得比杭州西湖,另有一番风味。还有个禅宗的丛林宝光寺,禅堂起码容纳五六百人打坐修道。
 
这里的方丈老和尚告诉我,前好几年,庙里来了一个和尚,很有工夫,在禅堂打坐人定,坐了半个多月也没有下座,只有身体有一点歪了。庙上有个管事的知事,认为这挂褡的和尚不守规矩,应该下来行香,他也没有下来,摸摸气也没有了。那个丛林人很多,有时候几百和尚从十方八面来的,查到他是终南山来挂褡的。管事的就说,不行了,迁化吧!就是送涅槃堂火化。
 
迁化后第二天,他回来了,回来找不到这个佛家叫色壳子、道家叫庐舍的肉体了。这位老兄,拿道家的话来讲,起码阴神成就得很坚固了,他就在禅堂里叫,我呢?我呢?到处找“我”!道家讲“散而为气,聚而成形”,他虽然“凝 结”,但还没有“聚而成形”,也就是还有一部分工夫没有成功。他找自己这个我,是我见身见,没有解脱。
 
白天叫没有关系,晚上一叫,大家坐不住了,禅堂里只剩下两三个老和尚敢打坐,其他的人都告假走了。后来,陕西一位老和尚来到这里挂褡,发现稀稀落落没有人。他是那位被火化和尚的同参道友,于是,就要知客师晚上烧一盆火,旁边放一缸水,自己就在堂上打坐。等到“我呢,我呢……”叫起来了, 他就叫他的法名某人,你在火里头呀! 一盆火烧得很大,没有声音了,这个家伙跑进去找了。等一下,又“我呢,我呢……”开始叫了,他说,某人,你在水里头。没有声音了。过一阵出来又“我呢,我呢……”老和尚说,师兄呀!你怎么搞的?现在火里也去得,水里也去得,还要那个色壳子干什么呀?就这么几句话,和尚恍然大悟,哈哈一笑,从此没有了。
 
《我说参同契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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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示入羸劣丑陋,而得那罗延身,一切众生之所乐见。”人生本来是“百年三万六千日,不在愁中即病中”。即使小小的不舒服,头痛、腰酸、疲劳、想睡,都是病。羸是有病瘦弱,劣是天生不健全。丑不用解释,不过丑和美没有标准的,看惯了的话,丑也不丑了,何况每个人的审美标准又不同。陋是不具全,像是特别的高或矮,特别的胖或瘦。

那罗延身,就是天人中金刚力士不坏之身。中国道家把适合修道的地点,分为三十六洞天、七十二福地。佛家也有类似的说法。山东的崂山据说就是这样的道场,经常有神仙在此聚会,那罗延窟据说就在那里。身体不好的同学要注意,就怕你不修持,如果见道了,得了正定,行愿成就,去修那罗延法还是可以修得金刚不坏之身。每个人要自己发心立志。菩萨入世修持,示现多病丑陋,但是修行成就了,得那罗延身,就会是一切众生所乐见。
 
当年我有位皈依的师父,他是真罗汉来的,可是面孔长得非常怪。他眼睛奇大,大到要戴平光眼镜遮一下。鼻子像头大蒜,嘴也奇大,上弯到脸颊上,耳朵小得像颗棋子,眉毛只有短短的两点黑。他的相貌如此,可是我们成天喜欢亲近他,觉得他很庄严。他每天不洗澡,一年到头只穿同一件纳袄,照讲是很脏的,可是他决不让你觉得不干净,甚至他住的地方还有一股清香味。他身上还有虱子,有时他坐着会动一下,就是虱子咬了,但他决不会伸手去抓。有个同学看到他衣领上有只虱子,就一把抓住。他忙叫这同学不要杀生,还把这虱子放进他裤腰中。这都是我亲自经历到的。
 
我这位师父妙不可言的事太多了,他说他曾花了两年多,从四川一步一拜,去山西五台山朝山。可是到了五台山,他拜的路线走错了,应该从前山上的,他居然绕到后山攀顶,那个坡陡的不得了,他也这么一路拜上去了。前一天晚上,山顶庙中的方丈梦到文殊菩萨对他说,明天早上后山有个活罗汉来了,要全寺郑重欢迎。第二天一早,方丈率全寺僧人披袈裟夹道等候,结果迎到了他。他还莫名其妙,死也不肯承认自己是活罗汉,但是众人仍然簇拥着他上大堂用斋。他的活罗汉称呼,原来是这么得来的。
 
更早的时候,他在成都的宝光寺,管了三年的茅房。过去的厕所不是现代这个样子,管茅房真的是整天与大粪为伍。过去在丛林下,上大解不是用草纸揩,而是用竹片刮。用过的竹片不丢掉,几百僧人每天要用,怎么来得及削,所以用过就投入水桶中。管茅房的每天就要把用过的竹片洗干净,晾干再放回茅房。他每洗过竹片,就拿在自已脸上刮一下,看看竹片是否光滑,怕把僧人的屁股刮破了。他这种修行,是真修行,我们哪里能比?
 
我介绍的这些师父,他们一年到头都不生病,样子虽丑可是庄严无比。硬是不洗脸,脸也不脏。虽然身上长了虱子,可是我们却不会嫌他们,可爱到了这个程度。我亲自体验到,修行人的功德庄严,会影响到众生对他的观感到如此的程度。
 
《维摩诘的花雨满天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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丛林的经济,一切收入与支出,要绝对公开,术名便称为“公众”。收入项目,悉数都为全寺大众的生活,尽量为大众谋求福利,还有盈余,便添购田地财产,希望供养更多的天下僧众。一班执事等人,多半公私分明,绝对不敢私自动用常住一草一木,因为僧众们在制度以外,更是绝对信仰因果报应的。平时经常传为宝训的,便有:“佛门一粒米,大如须弥山。今生不了道,披毛带角还。”因此,他们对于在禅堂里真实修持的僧众,都是极力爱护,不肯使他们受到丝毫惊扰,希望他们成道,以报天下、国家、社会上和施主们的恩德。

从前有一位宝寿禅师,在五祖寺库房执事,那时的住持和尚戒公,偶然因病服药,需用生姜,侍者就到库房里取用。宝寿便叱之使去。戒公知之,令拿钱去回买,宝寿才付给他。后来洞山缺人住持,郡守来信,托戒公找人住持。戒公便说:赋个卖生姜的汉子去得。他便去作洞山的住持,所以后世有“宝寿生姜辣万年”的句子,相传为禅门的佳话。

民国三十年间,笔者在成都的时候,见过一位新都宝光寺的退院老和尚,其人如苍松古柏,道貌岸然可敬。住持大寺数十年,来时只带一个衣裳包袱,退位的时候,仍然只带这个破包袱。对于常住物事从来不敢私用分毫,自称德行不足以服众,背不起因果。相对数言,便令人起思古之幽怀,这便是丛林大和尚的风格。

《禅宗丛林制度与中国社会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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